池早到嘴边儿的话停住,寻声看过去。就看见池锦年站在人群外,皱着眉头。
他穿一件蓝色的确良衬衣,黑色裤子黑皮鞋,胸前口袋插着钢笔,一派干部文化人的打扮。只是这会儿下巴冒着胡茬儿,脸色难看眼下泛青,明显这几天日子过的不怎么好。
“不赶紧回家还在外面干什么?还嫌你捅的篓子不够大,脑袋上的东西不够丢人现眼?”
想起池砚辉说池早举报的事儿,池锦年就怒气上涌。
既然提前知道了消息,为什么不告诉家里,有什么事家里不能解决非要找公安?现在好了,珍珍被抓,许琴住院,池家也眼瞧着要被人笑话!
想到自己被公安审问,还被厂里开会批评,而池早竟然又不懂事的说话不算话,反悔不帮珍珍作证,池锦年就更气了。
“赶紧的,回家!”他气恼的扔下一句,也不等池早,转身就走。
捅篓子?捅什么篓子?
难不成传言里被公安抓的人是她?
周围人因着池锦年的话,看池早的眼神立刻不对了。
有人甚至指点着她小声说起了什么。
瞧,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这个别人嘴里的好同志,到了池锦年这里,就成丢人现眼了。
按着记忆里的路,到了纺织厂家属院那片儿,池早远远就听见了狗叫声。
等到了池家,果然,池家养的那条狗,正扯着嗓子冲大门叫唤。
“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狗都不喜欢你!”
“你为什么要回来?害死了珍珍不算,连她养的狗你都不放过!”
“池早,我姐的狗要是饿死了,我非剁了你!”
脑海里控制不住冒出上辈子池家人的话,池早看着眼前因为池珍珍“死了”,抑郁不吃饭的黄狗,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谁?”
这时,房门开了。
一个五十出头长瓜脸的妇女走了出来。
李大妈,好久不见啊!
池早看她一眼,没搭理,径直进了院子,朝房子里进去。
池家住的是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这在纺织厂,除了几个厂长书记那样的领导家,可是独一份儿。
当然,这不是纺织厂分的房子,而是刚解放那会儿,许琴娘家买的。
她爷爷早年给大户人家当过管家,钱没少藏不说,因着是卖身为奴的穷苦百姓,解放后不光有了工作,还混了个工人阶级的身份。
等池锦年这个乡下出身的大学生和许琴结了婚,两口子工作了几年后,就从许家那边把房子买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存的钱,工作才几年,竟连这么大的房子都买得起。
也可能许家半卖半送吧,谁知道呢。
“哎,你这人咋回事儿,怎么胡乱往人家里……”李大妈追在后面,大喊着要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