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眼眸暗沉,小心为顾晚挑出了深陷血肉中的碎片,有些担忧道:卿卿刚刚回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高兴。
慕怜满腹怨气,把院门摔得震天响,想不听到都难。
顾晚只微蹙着眉,看着手掌被洒上灵药,缠上一层层白布。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伤口也会自行愈合,但自从到了天虞,总有一个人会关心他是否受了伤。
他眼中柔和了两分,随即又想到今日慕怜追上来看他伤口的样子,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
阿晚,卿卿这些日子都对你很好,你却总是对她不假辞色,时间久了,她是会伤心的。祝余放下药,我看今日的事情,卿卿应当不知情。
慕怜会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伤心她和姚光携着手出现的时候,分明是欣喜的,手腕上那串琉璃珠泛着光,刺眼。
姚光做的事情,从来都和慕怜脱不了关系。季元亮为何无缘无故为难他,那些闻声而来的内门弟子,又怎能如此迅速地聚在一起看起他的笑话。顾晚心上泛起一阵寒意,他早该知道,慕怜对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好意。
看着顾晚那执拗的样子,祝余叹气,大师兄已经罚了姚师兄,你也去劝劝卿卿,今日是她的生辰,闷在房里像什么话。
顾晚薄薄的唇紧紧抿着,几缕阳光洒进屋内,映照出淡淡的尘埃。有那么一瞬间,顾晚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半空中飘扬的灰尘,不知该落在何处。
祝余拉起他的手,水一样的眸子浅浅泛起涟漪,阿晚,听师姐的话,去叫卿卿出来好吗
他无法拒绝祝余的要求,就像在许郡,芸娘也总是这样同他说话。
慕怜气鼓鼓地在屋内转圈,转着转着心头的委屈更加浓重,顾晚也好,姚光也好,都叫她生气。
慕怜恨恨地举起杯盏,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一针一线来之不易,就是在发脾气也不能这么浪费东西。
于是她抬脚踢在铁木柜上,却不想那柜子就跟顾晚的臭脾气一样硬。
慕怜眼圈一下子红了,跳着脚扶住把椅子,这时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师姐叫你出来。
冷冰冰的声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慕怜一怒未消,又添一桩新仇,咬牙道:不去!
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光顺着溜了进来,深深浅浅的阴影中,顾晚见慕怜低头坐在椅子上,抬头的那瞬间,眼圈泛着红,眼底还有些湿意。
慕怜哭了。
这件事实在超过了顾晚的想象,他见过慕怜盛气凌人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样子,装惨卖乖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这样倔强又柔软的时候。
小师姐,大师兄和师姐在前厅等你。顾晚声音低了几分,心头竟浮现出几分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慕怜随手抹了抹眼睛,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跛着脚与顾晚擦肩而过。
她才不想为了两个臭男人毁掉自己过生辰的好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长舒一口气,进了前厅。
姚光果然拉起了粉色绸缎,照着慕怜所说的装点了各色鲜花,贴着墙角朝慕怜投来一个笑。
慕怜心里突然就一软,虽说姚光不是个多讨喜的角色,可他对慕卿卿却是真心疼爱,想尽办法哄她高兴。
卿卿、阿晚。祝余上前拉过两个人,你们是今天的小寿星,请上座。
虽说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插曲,但生日还是要继续过的。慕怜坐了下来,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和旁边的顾晚隔开了一小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