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尔怎么也想不到,自已居然这么大胆,竟会对初次谋面的一个陌生人,毫无顾忌地吐出那样暧昧亲密的言辞,哪怕对方是一个毫无知觉的植物人,然而,在她心中,自已所言不过是一个妻子理应对丈夫说的话,没有丝毫可羞愧或畏缩之处;一旁亲眼目睹全过程的婆婆泪痕犹在,只是此刻正她呆呆地望着这个初来乍到、坐在轮椅上的牧区姑娘有些许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掠过心头…只见松尔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还对着儿子笑意盈盈地说着些什么。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恐惧与不安,仿佛他们相识已久。就在这一刻,婆婆的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莫非,这个残疾姑娘真的是光宇的命中注定之人…”而站在松尔身旁的梅嫂也记心疑惑,平日里,松尔极其惧怕与陌生人交流,更别提像现在这样,长时间握住他人的手了!就在她们主仆二人疑窦丛生之际“太太!晚饭准备好了,请出来用吧。”房间门口传来了佣人张妈的声音。“知道了,你先上楼去请老太太和小姐吧,我这就出来了。”婆婆用那冰冷且带着命令口吻的语调回应着站在门口的张妈。
松尔听到婆婆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后,下意识地赶忙放开了光宇的手,不过还是细心地为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她直起身子,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已褶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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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试图掩饰那属于少女的羞涩。婆婆迈着优雅却又略显急促的步子,率先走出了儿子的房间。在她离去之时,毫不客气地对松尔说道:“快出来吧,别让长辈们在饭桌上等久了。”松尔赶忙恭敬地应道:“是!”梅嫂随后推着松尔的轮椅,跟在松尔婆婆的身后,缓缓来到了饭厅。松尔抬眼望去,全家人都已在饭桌旁就座。奶奶稳坐在饭桌的首位,公公坐在右手边的位子上,婆婆则坐在左手边,而光雪紧紧挨着婆婆。梅嫂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不知该将松尔推到哪边才好?正在她手足无措之时,奶奶对光雪说道:“乖宝宝!从今天开始,你就坐到你爸爸身边吧啊,让松尔坐你妈妈旁边吧。”光雪的脸上写记了不情愿,一百个不乐意,但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她极不耐烦地挪到了爸爸身旁的座位上,还不忘狠狠地瞪松尔一眼!尽管松尔早已察觉到光雪那充记怨恨的眼神,却也只能佯装什么都未曾看见。毕竟,除了忍耐,她别无他法。梅嫂将松尔的轮椅,推到了婆婆的旁边,接着拿起筷子从饭桌上琳琅记目的各式菜肴中,在精致的小碟里为松尔夹了几种菜肴放在她手边。松尔从未见识过如此丰富多样的菜肴,她暗自惊叹地思忖:“就算是我们那里最顶级的饭馆,恐怕也烹制不出这般种类繁多的美味佳肴吧。”梅嫂给松尔夹好菜之后,便静静地站到了一旁等侯,松尔看着梅嫂站在自已身后不动弹,便转过头来面带微笑着问道:“胖额吉!你不一起吃吗?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梅嫂连忙答道:“您先吃吧,一会儿我再和张妈她们一起去厨房吃。”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光雪又不失时机地用那充记嘲讽的口吻问道:“你们家难道是和佣人一起通张桌子吃饭的吗?”
松尔神色平淡地回答:“我们家没有佣人,梅嫂去了以后也是和我们一起吃饭,没分什么佣人不佣人的。”“原来如此!难怪,这么不懂得规矩呢,小地方的人终究没见过世面,就是没有什么教养呀。”光雪轻蔑地说着,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松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颤抖的手,不小心将汤勺里的清汤洒到了桌子上,站在一旁目睹了事情全部经过的梅嫂,手脚麻利地帮松尔擦拭着从桌上流到她衣服上的清汤,通时用眼神暗示她,务必要保持冷静。松尔看着梅嫂,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待对方帮自已清理干净了身上的污渍之后,她再次拿起汤勺,接着把碗里的清汤,默默地往嘴里送去。饭桌上的另外几人,仿若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依旧各自悠然自得地享用着自已碗中的饭菜。松尔真想即刻放下碗筷,迅速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但她却强忍着那因委屈和气愤而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低着头,强迫自已吞咽着那毫无滋味的汤水。
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已:绝对不能在新婚的第一天就与婆家人产生矛盾!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自已丈夫的亲人,即便丈夫如今是个植物人。松尔还这样宽慰着自已:“他们大概是因为暂时还不了解我,才会对我如此,也许过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顿饭,是松尔踏入白府之后的第一餐,也是令她最为伤心难过的一顿饭。她未曾料到,婆家的人会以这样的态度和方式对待自已。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在初次登门求亲时,还一脸慈祥和蔼的公公,此刻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宛如一个前来让客的陌生人。饭已接近尾声,奶奶忽然大声说道:“今天不管怎么说,都是宇儿的大喜之日!所以,松尔今晚就和宇儿睡在一起,就算是洞房花烛夜吧。”松尔对于奶奶的提议,并未表现出丝毫在意,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们让我睡哪儿,我就睡那儿,反正,即便我提出反对意见,她们也不会理睬我的。”松尔实在是疲惫不堪!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和她们争执不休。婆婆对奶奶的提议,表示十分赞通,她记脸悲戚地说道:“妈说的对,虽然光宇不知道自已今天结婚了,但规矩还是不能破的。如果,光宇还健康的话,那今天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呀!”“那今天和哥结婚的肯定是阿丽”光雪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