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样说,吴峥一脸错愕,摊平了手:“哎?哎?”哎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快化作无语,嘴角抽动的看向陈禹。陈禹呼吸节奏稍微乱了一下,耳后悄然染上一层红晕,努力克制的回答。“不,我也不能做主。”论亲属关系,他只是孙子,如果是紧急救治情况下,他可以做决定。但这类有危险的决断,还是要参考父母的想法。沈蓉蓉听他这么说,抱着奶奶连连点头:“对!~他们都不能决定!就我能~!”就她能。陈禹默默扶额,略显头疼,但更多的是想笑。对治疗有争议的患者医生见多了,且这几人之前在主任办公室坐了一圈,出来就免了住院费和押金也都知道,便只说了句。“老人还有些检查未做,排到号护士会推她过去。是否做手术家属可以先商量一下,等结果出来我们再详谈,不急。”说完便转身去查看其他患者。“对。”吴峥也撇嘴点头:“你们家属考虑,慢慢考虑。”他也走了。屋内只剩下陈禹和沈蓉蓉。俩人在屋内呆坐半晌。刚要说话,沈蓉蓉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哎呀!”陈禹:“?”她匆匆抬起眼:“忘了问!手术费多少~钱了!”说着手摸向自己兜里的一百多块……昨天说住院费和押金给免单,却没有说手术费免单!万一不够,错过了救治时间怎么办?!陈禹看着沈蓉蓉无比着急的表情,短暂的沉默后,应了一声:“你照顾奶奶,我去问。”“那~太谢谢啦!”“不客气。”陈先生略显僵硬的离开了病房,看到外面坐在外面的铁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哼哼唧唧的吴峥。“呦,这不是有俩个未婚妻的幸福男人吗?咋,没趁此机会一亲芳泽?”即使刚才听到她说‘陈禹是我丈夫’时,他有点混乱的悸动,但此时静下心来,联想到她这两天的反应,把吴峥拉起来,示意他到外面走走。吴峥不情不愿的起来,跟着他下了楼,直到站在医院的花园旁边坐下,陈禹才开口。“她不知道我是谁。”吴峥不爽的呵笑一声:“你告诉她不就结了?”陈禹皱眉半晌,还是选择了沉默,只交代一句:“你也别说。”多年的兄弟,即使这人总聊着聊着就变成了闷葫芦,吴峥也心里明白,陈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凡事必有因果,一个陌生姑娘忽然跑来陈家,就算是再可爱孝顺,也总有个理由。比如她是孙媳妇,在奶奶病床前尽孝道,怎么都合理。但她连孙子都不认识,人在眼前还以为是好心的陌生人,硬说自己是孙媳妇……这就非常不合理了。所以,那个护士说她是骗婚的,真有可能。“反正也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吴峥也就算是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就觉得,就算那个护士说的是真的,她是骗婚的,我也的确对她有好感。等后续搞清楚她这样做的原因,这姑娘本质上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觉得能接受,还是可以发展发展的。关键在你,你怎么想?”“就这么想的。”陈禹把手拍在他肩膀上:“如果她发现是我回来,她吓跑了,你和谁发展?”“……呃?”吴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一巴掌推他肩膀头上:“谁特么信你!你之前拉人小手那表情!刚才听人说你是她丈夫时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你还还还……我都没话说你!”陈禹沉声笑笑,把手收回来默默整理了一下袖口:“敌在明我在暗,不好么?”吴峥眨了两下眼。确实也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万一真是骗婚呢?她发现正主回来,跑了的话还算好的,万一有别的计划,贸然戳破身份确实是化主动为被动。“倒也是……你的婚事是父母定的,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明天就回来了,也不急于这一天,最要紧的是照顾好你奶。她不知道也好,继续装下去也能好好照顾着。女的照顾女的,比我们两个男的方便。”吴峥说着,顺手掏了掏裤兜,摸出一张绿色的存折递过去。“呐、我昨晚连夜回家取的,里面一共五千块,提前说好,这可是我妈攒着给我娶媳妇的钱……你用完了得把折还我。”“不用。”陈禹看着手里的存折,推回去给他:“你也说了,我爹妈最晚明天就回来了,钱够。”“哎呀你拿着!”吴峥伸手把存折拍他手里之后看他起身,瞪圆了眼抬手指着他:“别和我撕吧听见没!给孩子的!”“……??”一句拜年话从他嘴里突然蹦出来,陈禹微愣一秒,转头看见他就一溜烟跑回医院上了楼。他捏着手里的存折,只能无奈笑笑,低叹一声:“哪有孩子……不会有孩子了。”一大早的,往来人手里都拎着饭盒来回,昨天事发突然,仨人忙了一夜,谁也没吃饭,此时他便没着急回去,先去医院的供销店里买了三个铝饭盒后往食堂方向去。食堂里光线昏黄,几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墙壁上白漆斑驳,桌椅错落,不少人在这里吃早餐。看到后厨大蒸笼里热气腾腾的馒头刚出锅,红烧肉色泽红亮,汤汁浓稠,香而不腻,于是在窗口要了五个馒头,一份红烧肉,又选了一份土豆丝外加一份青菜豆腐汤后打包整齐拎走。这边沈蓉蓉刚给奶奶擦了脸和手,护士就过来通知让他们推老人去呼吸科做检查。她自己知道自己动作慢,心急地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吴峥回来,但眼神又往后看看,没瞧见人,疑惑的歪了下头。“他买饭去了,我陪你去。”吴峥知道她什么意思,拿了单据帮忙把奶奶挪到医护车上,嘴里嘟哝着:“看见我了和没看见一样,唉。”因此,当陈禹回到病房时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想着刚才医生说奶奶还有个检查在排号,吴峥可能带蓉蓉先去了,于是放下饭菜就往检查楼方向走。从住院楼到检查楼,相隔不远。但期间路过小花园时,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哎呀!这不是我未婚夫家的奶奶这几天生病住院了嘛!我这心里别提多着急了,就想着赶快过来看她!我这一大早自己熬的鸡汤,可香了!给老人家补充身体用的!不过奶奶刚才去做检查,挺多人一起,用不上我,我就跟这等一会儿。”特战军对声音也有着超乎寻常的训练方式,任何声音入耳便如烙印。陈禹驻足四望,发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正眉开眼笑的和人说着话。是他的未婚妻——沈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