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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帝之眼）（第1页）

腹部传来撕裂的剧痛，闻瑛南艰难喘息着，狼狈地趴在地上，雨水从头顶重重砸下，模糊了视线。她试图用手捂住伤口，却几乎感觉不到力气，血水汩汩涌出，混着雨水流淌。脸上也泛起刺痛。冰冷顺着皮肤蔓延，闻瑛南清楚意识到——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一阵清晰的电子音从头顶360度环绕响起，带着无机质的冷漠:【本次入学测验为上帝之眼。请考生进入机械犬的精神世界，寻找芯核。第一位找到者，记5分，依次递减。预祝各位取得好成绩。】上帝之眼，寻找芯核。血还在流，剧痛与寒意交织袭来，身体正在迅速失温。这什么情况……刚开始考试我就要死了四肢渐渐冰冷，疼痛转为钝钝的麻木感。瓢泼大雨稀里哗啦地打在闻瑛南脸上，也打碎了她的方舟梦。哒，哒。雨声中混合着一阵脚步声。这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闻瑛南面前。雨落在对方身上，显得身形有些模糊。闻瑛南隐约看见一个影子弯下腰，接着发出惊呼:我的天呐！怎么回事！笼罩住闻瑛南的身影惊慌大叫，怎么有个死人！不，我还没死……闻瑛南想要努力抬起手，却在下一秒感到身体一轻——仿佛被某种力量拽起，奇异的轻盈感充斥全身。陌生的女性倒在地上，身下是被雨冲刷着的血痕，触目惊心。而自己已经化作了一个半透明身影，漂浮在空中。闻瑛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灰白透明，白衬衫和地上的人一样，上面有大片血迹。面前另一人身着警察制服，被雨淋得紧贴在身上，他面色有些发白，只看着那具尸体。闻瑛南开口:警察同……下一瞬，场景变换毫无征兆。天花板纹路出现在闻瑛南眼前。她躺在床上，身旁有一个男人，正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神情专注。被窝软软的，看样子自己已经变成了实体。宝宝，你会背叛我吗她说，这声音有些许沙哑，并不属于闻瑛南。原身的回忆。男人闻声抬头，神情有些僵硬，他很快放下手机，转身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老婆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闻瑛南扯起嘴角笑了笑，伸出胳膊揽住他，我相信你，宝宝。然而，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骤然扭曲，重归雨夜。雨势很大，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带伞，只能匆匆低头行走，衣服早已湿透。一只手从身后用力抓住她的胳膊。闻瑛南下意识抬腿反抗，却发现无法操纵身体。只能眼睁睁听到自己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就被扯进阴影里，死死按在了墙上。下一秒，她腹部一凉，一下接着一下，她伸出胳膊想推开面前这人，却被更使劲地扎了几刀，直到鲜血浸透了白衬衫，痛楚才后知后觉地扩散开。她瞪大眼睛，顺着墙缓缓栽倒。模糊的视线中，一个黑衣人立在她身前，脸上盖得很严实。他的手在发抖，似乎迟疑了一瞬，然后蹲下看着她，在她脸上重重划下两道。嗬，咳……她粗粗喘着气，看着男人丢下刀，踉踉跄跄地跑进雨中。闻瑛南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段平静而机械的声音:【考生请注意，第一段记忆已发放。考生行为不得脱离角色设定，相关记忆将按进度逐步发放。从现在开始，我们会为考生提供情景所需台词，考生需谨慎把握角色，避免脱离人设。另外，考生禁止说出与本场考试无关的台词，以免影响正常考试，希望各位理解。】其他人还有台词这也太爽了，她应该没有台词吧，反正角色都死了，大概也没有脱离人设一说。闻瑛南身形一顿，面前的人又变成了警察。她扭头看他，却见这警察也像被按了暂停一样站在原地。突然，他颤了一下，眼神恢复了清明。是考生，而且他看不见我。闻瑛南迅速冷静下来。她环顾一圈，这是一个很窄的巷子，仿佛被岁月遗忘，破败且陈旧。墙边堆着很多塑料泡沫和纸箱。地面坑坑洼洼，积水，泥土和人血混合着，散发出腐败的腥气。警察如老僧入定一般静立，凝视着地上的女人，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很快，他做出了决定。他先蹲下来试了试地上的女人的鼻息，估计是确定人已经死了，他很冷静地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闻瑛南凑到他身边，和他一起低头看屏幕，水迹让图标显得模糊不清。他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现在赶紧来天府大桥旁边那个居民区巷子里，对，发现被害人了，不是，新的被害人，已经死了。快点过来。挂了电话，警察跑出巷子。车灯透过雨幕，照在闻瑛南身上。她抬头看着警车，雨水在光线中化为细丝，穿过她的身体。这是闻瑛南在方舟的入学考试。一星期前，她刚被老师和师娘送来首都星。五分钟前，她戴上光脑头盔，进入了考场。考试内容为:在方舟复刻的领主精神世界中寻找芯核。从刚才的广播中可以知道，这次的领域属于前领主机械犬，名为上帝之眼。方舟致力于培养能够对抗异常生物的尖端人才。闻瑛南作为没有任何精神力的普通人，凭借过硬的战斗素养和灵活的脑子在第一轮筛选被留下来。通过最终的模拟测试，她就能成为方舟的学生。几百年前，灾难席卷全人类，催生了普通人、异能者和异常生物三类人。异能者死去即变为异常生物，精神力等级越强，越有概率变为有自我意识的异常生物。异常生物可拥有任意一拟态，作为代价，将会失去身为人类的全部记忆。其中，强大的异常生物会划分领域，成为领主。领主的领域是以其芯核为能量，铸就的精神世界，领主在领域内是无敌的。只有找到其中的假芯核，才能离开领域，见到领主。而芯核也是异常生物的弱点:芯核被摧毁，异常生物将彻底死亡。方舟对于被收录领主的领域控制得很严格，非内部人员无法得知这些领主领域内的情况。因此，参与方舟招生的考生也无从提前得知考题。闻瑛南不由自主地飘近警察，他打开警车后备箱，拿出一把长柄伞，又迈过积水停在尸体旁，撑起伞。伞面被雨点拍得噼啪作响，警察低头盯着血泊中的女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重要角色，不仅是警察，也是目击证人。而他的操纵者是一个和闻瑛南一样的考生。据说领主大致分为两类，一类热衷于把领域打造成独属于自己的属地，类似于造一片全是玫瑰的庄园，或者全是垃圾排泄物的下水道。而另一种则喜欢以角色扮演的形式制作一个故事，享受以第三人的视角观看演员表演。机械犬毫无疑问是后一类。并且他安排了一个幽灵角色，好巧不巧，这个角色被她抽到了。鬼魂闻瑛南冷冷笑了两声，不过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她要在这个故事线里找到芯核，简直是天崩开局。滴嘟滴嘟————耳边传来刺耳的警笛声，鞋底踏过积水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人撑伞小跑过来，后面跟着些穿着防护服的人，迅速在现场拉起警戒线。什么情况撑伞的警察站定，视线落在尸体上。已经死了。考生警察指了指闻瑛南昙花一现的身体。闻瑛南也点点头。撑伞警察眉头一皱，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随即转头吩咐：保护现场！动作快点。闻瑛南眼前突然弹出一个泛着蓝光的透明虚拟框。请选择跟随:A。民警张毅维B。刑警黎君韬有点意思，还挺高科技的。闻瑛南连谁是民警谁是刑警都不知道，随便选了一个。刑警吧。她伸手轻触了一下B选项，虚拟框即刻化为光点散入空气里。紧接着，她瞬间被拉扯着转移到撑伞警察的身侧。黎君韬指挥众人，抓紧取证……喔，这个是黎君韬。她恍然。黎君韬突然声音一顿，蹙眉往右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警惕，闻瑛南愣了一下。她尴尬道:额……你好然而黎君韬并未回应，他的视线穿过闻瑛南，在空中停留片刻，扫视周围一圈后疑惑地收回，继续指挥众人整理现场。黄色的警戒线在雨水中颤抖，警车的红□□交替闪烁。突然喧闹肆起，持续关注案情的记者们像闻到肉香的野狗，蜂拥上来挤成一片。快点，快点！摄像机对准这边！一个男记者激动地挥着手，指挥摄像师调整角度。黎警官！听说又是新案情，是真的吗凶手是不是故意挑衅警方另一名记者将话筒越过警戒线，试图逼近正在勘察的黎君韬。黎君韬脸色臭的像狗屎，他抬头扫了一眼聚集的人群，语气压抑着愤怒：又是这帮傻*！都退后！这是命案现场，不要干扰执法人员工作！然而似乎没有任何人听到他说话，记者们凶猛地展开了攻势。黎警官，死者是否和前几位被害者具有相似的伤口警方是不是一直没有掌握凶手的动机凶手是否在现场留下了其他线索一个年轻的记者喊出来：是不是警方的无能才导致了凶手如此嚣张你说什么！黎君韬猛地回头，我最后警告一次，退到警戒线外！今天不会有任何声明！记者们窃窃私语，很不情愿地安静下来，但每个人手里的话筒和摄像机都没停止动作。一样的伤口，黎队。法医指了指闻瑛南刚才那副躯体脸上的十字刀伤。草！这孙子！闻瑛南简直对黎君韬的演技叹为观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迅速接受角色设定，并进行如此真情实感的演绎，不愧是我的对手。不久后，现场勘察结束，警察们陆续撤离，黎君韬坐上警车离开，闻瑛南被迫跟随他，回到一间小公寓里。屋内一片漆黑，黎君韬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摁开灯。一个凌乱的客厅。酒瓶东倒西歪地堆在一起，烟头也扔了一地。黎君韬衣服也不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仰头靠着椅背吐了一口气。闻瑛南被迫离他三米远，哪也去不了。看着他闭眼坐了一会后就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转悠。他打开柜子，又拉开抽屉，东摸摸，西瞅瞅。不太像对自己家很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