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叶川遥闻言双眸一亮,整个人都跟着精神起来,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快走吧!找到孟括是他重生以来一直惦记的事,如今终于有了结果,自是喜不自胜。他急着去见人,心里便再装不下旁的事,说完便兀自快步向前,走了一段才忽觉有异。转过身回头,果然见沈翾还立在原地,同明烛交代着什么。纵使心急如焚,叶川遥也只好再次折回,耐着性子站在一旁乖乖等着。直到沈翾交代完,回过头看他,叶川遥才伸手轻轻拽了拽沈翾的袖子,低声道:将军,走吗他问得小心,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讨好,整个人看上去乖巧伶俐。沈翾看向那双银光熠熠的黑眸,又低头瞥了眼自己袖子上那根根白皙纤长的手指,眼里似有流光划过,转瞬即逝。见面前的人神情有异,叶川遥自当是自己的举动惹了对方不快,只得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眉眼。沈翾收回视线,这才跨步离开。叶川遥默默跟在身侧,亦步亦趋。他本想问一问沈翾,为何会有方才的举动。是为坐实流言,找一个收留罪臣之子的理由,还是为了让他在府里的日子能好过一些可这会儿急着去见孟括,疑惑便转眼被抛在脑后。边走边问:将军,人被关在何处地牢里。沈翾道。是在何处找到的沈翾停下脚步,侧过身打量着身旁的人,意味不明地开口道:丹州。果然!东西呢可都带回来了叶川遥神色紧张,心都悬在了嗓子眼。拜托沈翾找人时,他特地叮嘱过,一定要将孟括住处的所有物品全都带回来,绝不可有任何疏漏。沈翾嗯了声,道:在偏厅。叶川遥心中激动不已,等了这么久,他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将东西找到。那我先过去了!说完拔腿便跑,竟不再理会身后之人,转眼间已不见踪影。沈翾:……孟括所有随行物品都堆在两个大木箱里,连被褥都一并被带了回来。将军府的人办事果然牢靠。叶川遥蹲在地上快速翻找一遍,却毫无所获,不禁眸色一凛。赶紧向沈翾求助。沈翾叫来府里侍卫,几个人仔仔细细地搜过,还是不见账本的影子。叶川遥紧抿着唇,心里的担忧愈来愈甚。上一世,账本明明是从孟括的住处被搜到的,如今却不在。若账本落在他人手中……又或者,那账本原就是旁人所为,孟括不过是个替死鬼……他越想越心慌,眉头不自觉地紧蹙着。瞧他一脸凝重,沈翾并未过问缘由,径直带人前往地牢。大将军府的地牢建在别院的一处凉亭下,一旁的石阶便是入口。二人辗转而下,一路阴暗潮湿,冷风阵阵,处处透着阴森之气。叶川遥伸手拢了拢衣衫,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从前听过的那些传闻。将军府的地牢,只关死人。一阵寒风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脸色泛白。沈翾看向他,嘴角罕见地挂上一抹浅笑:怕了没,没有!叶川遥梗着脖子道。心里却在庆幸沈翾此前没有一怒之下把他关进这个鬼地方。若真进了这儿,就算不被打死,吓也被吓死了。无论如何,先保命要紧。叶川遥一路低着头,跟在沈翾身后不多看一眼,生怕一不小心窥探到什么秘辛,就被大将军杀人灭口。埋首走了一段,终于到了孟括关押之处。牢中的人被蒙着眼、绑了手脚扔在角落里,瞧着昏昏欲睡。守卫打开牢门,二人踏入。孟括闻声清醒几分,警惕地问:谁叶川遥看向沈翾,低声道:能让我单独同他说几句话吗沈翾点点头,转身去了外面。逼仄的牢房里只剩下二人。叶川遥走到孟括面前,半蹲下身,冷冷地唤了声:孟大人,别来无恙啊。你是谁孟括警惕地坐起身,挣脱着手上的绳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绑我叶川遥哼了声,道: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如今只有我能救你的性命。这是何意孟括心生戒备,急切地问,是谁要害我叶川遥不再兜圈子,坦白道:孟大人手里,应该有一本模仿卫国公字迹的账本吧什么账本,没见过!孟括当即否认。叶川遥笑笑,不紧不慢道:让我猜猜,你的主子大概允诺你,只要你把账本交给大理寺,便可保令郎此后仕途无忧。我猜得没错吧孟括呼吸一滞,心中疑惑他为何会知道账本的存在,嘴上却含糊道:孟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川遥勾勾嘴角,没同他计较,继续道:孟大人,你信不信,账本见光那日,便是你的死期。你,孟括闻言终于慌了几分,高声道:你莫要危言耸听!叶川遥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般的从容,一字一句道:是不是危言耸听,孟大人心里最清楚不过。你当真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你你知道他们的图谋,只要卫国公被定罪,你这颗棋子,还有留着的必要吗孟括心中害怕,却还强撑着伪装,口中喃喃道:你休想套我的话,老夫为官多年,岂会上你这无耻小儿的当!哼,叶川遥嗤笑道,等账本一出,孟大人,你的仕途,你孟家的安稳,还会在吗孟括喘了口粗气,似是冷静了几分,扭头不再开口,一副决绝模样。叶川遥在他面前轻踱几步,沉默半刻,缓缓道:当年孟大人家道中落,仕途无望,若非卫国公提携,怕是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入官场。你孟家也不可能有今日光景。如今卫国公却因你蒙难,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孟括双唇颤抖,哽咽道:一切皆是命数,或许国公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叶川遥闻言怒火中烧,隐忍多时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明明是人为,又何来命数一说!话音刚落,他倏地俯身扼住孟括的喉咙,漂亮的桃花眼迸发出凛冽的寒光,似是变了一个人。说,账本在哪一路舟车劳顿又饥饿难耐,孟括此时已几近崩溃,挣扎着哭出声来:我…我不能说啊,否则我一家老小…就都…就都活不成了!手指的力道不断收缩,叶川遥的声音也跟着提了几分:你以为不说,那些人就会放过他们你如今下落不明,你猜他们会不会换个棋子你若死了,谁又能护得住你的家人,你当真放心把妻儿老小都交到那些恶人手里孟括早已泣不成声,精神恍惚:是我有负国公爷,知遇之恩只能来世再报!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再对不起我的妻儿啊!你!叶川遥眼底猩红,手臂青筋暴起,手指的力道渐渐加深,俨然有失控的架势。冷静!黏腻的空气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蓦地将他的神智从发疯的边缘拉回。沉稳的力道握在不住颤抖的手臂上,急促的呼吸终于渐渐慢了下来。叶川遥蓦地鼻尖一酸,缓缓松开紧绷的手指,脱力般向后踉跄一步。方才他……差一点就杀人了沈翾抬手将人扶住,单薄的脊背靠在他胸前,还在颤栗发抖。他揽着肩将人带出牢房,临走前吩咐:明早之前,审出结果。是!侍从得了令,不多时,牢房里传出阵阵惨叫。叶川遥精神恍惚地跟着沈翾出了地牢。杳杳清风拂面而过,周身的戾气终于渐渐散去,转眼间,又变回那个俊逸潇洒的翩翩公子。沈翾宽大的手掌还揽在他肩头。叶川遥放慢脚步,走到石凳前才抬头看向身旁的人,张了张口,轻声道:对不起,我方才……沈翾松开手,将新倒的茶推到他面前,淡淡地应了声:无妨。说完嘴角漫出一抹笑意,道:不过世子倒是让沈某刮目相看。原来再柔弱的兔子,急眼了也是会咬人的。倒颇有几分趣味。叶川遥端起手边的茶,连着轻饮几口,小巧的耳尖透着微红,有些懊恼:是我太没用了。不仅账本没找到,还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白白费了一番功夫将人绑回来。他轻叹一声:这次是我欠将军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奉还。世子无需自责,对方既已布好了局,又岂会轻易露出破绽。不过……沈翾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一丝审视,循循善诱道:我很好奇,世子是如何得知,孟括手里藏着那个账本又是如何知晓账本里的内容他微微俯身,眼神深邃地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冷冽:世子,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