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叶川遥回京,季岩立即上门堵人。才一见着人就忍不住抱怨:阿遥,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日你不在京中,我一个人好没意思!这话并不作假。季岩的母妃出身不高,又早早香消玉殒。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同几位皇子公主也不甚亲近。而那些世家子弟虽表面对他恭敬奉承,其实私底下全都瞧不起他。这些季岩心里都清楚,只是假装不在意而已。毕竟对他来说,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有叶川遥真心待他,视他为好友。叶川遥笑道:那我请殿下去吃好吃的,如何行啊,季岩欣喜道,听说西街上新开了一家酒肆,梅子酒堪称一绝,要不咱们去尝尝好!叶川遥欣然应下。许久不见面,他也想同季岩好好聊聊。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吧!季岩自然高兴:走!两人出了府,有说有笑地直奔西街而去。季岩说的那家酒肆名叫醉月轩,才刚开了不过一月有余,便已声名大噪,引得许多文人骚客慕名而来。盛国人喜饮酒,不论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闲暇时都会聚在一起小酌几杯,也算是忙碌生活里的一点慰藉。这间酒肆瞧着与寻常酒楼并无不同,只是地方大了些。听闻后院有几个大酒窖,皆是精酿珍品。季岩提到的梅子酒便是店中的招牌,名为秋露白。此酒风味独特,产量甚少,价格虽高得离谱,却还是供不应求。二人上楼,入了雅座,边品酒便聊。这酒真不错!季岩赞道,清冽甘甜,果香浓郁,果然是难得的上品!叶川遥饮了一杯,点头道:的确是好酒。不知何人能酿出如此佳酿。他平日虽饮酒不多,但对好酒也是珍之爱之。听说是位年轻公子,祖传技艺。季岩不甚在意地说完,看着他问:对了,这段时日你去哪了怎么不声不响地玩起失踪来了他前几日去府上寻人,才听说叶川遥出了远门。叶川遥漫不经心道:去了趟陵川。陵川季岩吃惊:你跑那么远做什么叶川遥眯眼笑笑:也没什么,就…闲着没事,出去逛逛,呵呵。季岩哼笑:怎的,这偌大的临州还不够你逛的话音刚落,他突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赫然连在一起。不对,他猜测道,前些日子,大将军动身去陵川巡察守境大军。你该不会……是去找他了吧不行吗叶川遥坦然地看向季岩,大方承认。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呵呵。季岩笑着撇撇嘴。你至于吗,刚从他府里搬出来才几日啊,就这么舍不得跟他分开他说着往前凑了凑,轻咳一声,小声问:哎阿遥,你跟我说说,你跟将军……到哪一步了互诉衷肠还是……嗯,那什么,私定终身见季岩两眼放光,一脸好奇地等着他的回话,叶川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哼道:不告诉你!……切,不说算了。季岩不屑道。不过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从何时起对沈翾真动了心思的我还以为你当初找上他,只是为了让他帮你救你爹。没想到你居然来真的!美酒入喉,叶川遥轻笑一下,嗓音清透道:将军那样的人,我对他动心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季岩想想也对,这京中心悦沈翾的女子的确不在少数,只不过没几个敢真的上前罢了。果然勇者方得天下。那你从前说的心上人呢,真的放下了季岩好奇问。叶川遥笑笑,面色淡定,语气自然道:没有啊。我放在心里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那你还……季岩瞪着眼,刚要痛斥他三心二意,玩弄感情,忽然话音一顿。脑子转了转,不确定地问:你心里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沈翾吧叶川遥但笑不语,扭头望着街上车水马龙,小口浅酌。微弯的桃花眼中泛出隐隐柔情,似春水流波。季岩脸上震惊不已,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感叹道:你也真够能忍的……须臾后,又问:那沈翾呢,他可知晓此事叶川遥无奈轻叹一声。不愧是朋友,专往他心口撒盐。他慢条斯理地饮着杯中酒,懒洋洋道:不知道。连你都能猜出来的事,他却偏偏想不明白。真是笨死了。季岩:……怎么这话听上去……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好友真是不易,一时竟有些心疼。嗓音柔和地问:那你不打算告诉他吗我为何要告诉他叶川遥清声道:告诉他我心悦他已久,让他动容,继而接受我吗他轻笑一声,眼中熠熠生辉,一字一句道:我要他的真心,要他心悦于我,而并非因我心悦于他而接受。季岩眨眼听着。太深奥了,听不懂。叶川遥看向他,见他一脸呆滞,无奈翻了个白眼。算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季岩:……又被嫌弃了。见他一脸苦涩,叶川遥笑笑,说起别的。明日我要回杨护军那里,这段时日恐怕不能同殿下见面了,殿下自己保重吧。又要去军中季岩哀怨道,你还真打算从军啊,做个文官不好吗如今边境不太平,你何苦非要去涉险叶川遥不以为意地轻笑,眼底盛满五彩霞光。因为……他想站在那个人身旁,同他并肩作战,共护河山。他的信仰,从来都与他有关。两人正聊着,身旁不知何时走来一人。一身蓝色长袍俊逸潇洒,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的浅笑,却不显桀骜,反倒让人觉得轻快亲切。来人清声浅笑道:我与公子的缘分当真不浅。叶川遥闻声抬头,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回以微笑:初一公子,又见面了。初一勾唇一笑,抬手指着桌上的酒问:不知这秋露白可还合公子的心意清甜润口,确是上乘佳品。叶川遥不吝称赞。初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嗓音轻快道:既然公子喜欢,那我稍后便让人多取几壶来,当作是给公子的谢礼!多谢阁下好意,叶川遥婉拒道,那日不过举手之劳,阁下实在无需挂怀。此酒贵重难求,他不想收。二人并不算熟识,不该有这样的牵扯。可对方却坚持道:公子这是瞧不上初一的酒怎么会叶川遥话刚出口,随即面露惊讶道:难道阁下便是酿出这秋露白的那位高人初一抬眸一笑,道:诶,公子谬赞。高人可不敢当,不过浊酒一壶,聊以度日罢了。没等叶川遥回话,季岩满脸欣喜地站起身,激动道:既如此,那我们便不客气了,多谢兄台!叶川遥犹豫一笑,末了道:那便多谢初一公子。初一笑道:公子何需客气。若公子不嫌弃,可以把初一当成朋友。我这醉月轩随时欢迎公子。叶川遥轻笑:好,那叶某日后一定常来。陵川城将军府内。沈翾从营中回来,凝神看着手上探子的密信,眸色幽深。看来小少爷的日子过得甚是逍遥。是早已将他忘了,打算另寻他欢了吗他思忖片刻,沉声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个初一的底细,派人盯着。是,将军。探子退下后,沈翾将信重新拿起,想象着信中所说小少爷与人相谈甚欢时,眉眼跳动的模样。那般生动的人,如今他却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透过寥寥几字来想象。沈翾的心底如蚂蚁爬过,又痒又烦躁。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世子倾城美貌,身旁从不乏示好之人。也许过不了多久,小少爷就真该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蹙眉思索片刻,冲门外侍卫道:来人,去传吴参军和李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