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诗晴啊,呦,还有何二小姐。嬴煜眉头一挑,看好戏似的招了招手。快进来快进来,好戏就要开场了。好戏二字被他别有意味地咬的重了些,姜妺压下上扬的唇角,脚步一动让开了位置。那真是多谢五皇子了,我们正愁没位置呢。何星竹柔和一笑,福了福身道谢。嬴逸摆了摆手,直说小事。多谢五皇子。霍诗晴也跟着福身,又高兴地挤到霍宁身旁笑道。宁哥哥,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们。是啊,真巧。霍宁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看了眼门口跟进来的少年,眉头微挑道。呦!这不是张家少爷嘛你也来看戏啊可有位置不如一同来坐坐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差将搞事情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姜妺掩唇一笑,看霍诗晴一顿,不由也看向门口的少年。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皮肤白皙身形纤细,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一袭青色衣袍越发衬得他肤白如雪,唇红齿白的模样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因为年纪尚小,身量不足,加之身型纤细,乍一看倒让人以为是哪家小姐调皮着了男装。姜妺看了看霍诗晴身上的青色纱裙,再看少年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姜妺心中了然。正是了,凌轩也一起来啊,人多热闹。再看主坐上笑吟吟的嬴逸,姜妺低头一笑,怨不得这二人能做朋友呢。张凌轩希冀地看向霍诗晴,直白的视线,让霍诗晴眉头一皱。想留下便留下,莫要杵在那挡了路。好!这边话音未落,门口的少年便眼睛一亮快步踏进包房。姜妺微微惊讶,眼中带着好奇地看了看霍诗晴,又看向张凌轩。‘原来这便是爹常说的喜欢,果然同旁人不同。’姜海楼曾说过,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当他看向心仪之人之时的眼神,与看其他人的截然不同。似繁星、似烈火,明亮热烈,带着赤子之心。彼时的姜妺还不懂,这份热切有时就像是肆无忌惮燃烧的火,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自己。锵锵锵——锣鼓声响,锵锵的声音自后台扑向前堂高楼。姜妺跟着鼓声扭头看向楼下高台,朱红的幕布缓缓打开,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翩然而至。那白衣的武旦粉面桃腮、蛾眉螓首,身形高挑腰身纤细,一颦一动皆是柔媚。只是舞剑的动作柔媚中却带着刚劲,昭示着她绝不似一般的柔弱女子。这一折是双蛇斗,姜妺听母亲讲过。此刻亲眼目睹,不由带着几分兴奋。而那白蛇的扮相极美,眉眼流转之间尽是柔媚与狠厉。像是一条危险的美人蛇,让人警惕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好!!少年兴奋的叫好声让姜妺侧目,没想到这五皇子还真是喜欢听戏。看他大把大把地往台上撒银子,姜妺不由感慨。谢幕之时,白蛇朝着嬴浔所在的位置福了福身,褪去戏中角色,那双眼睛少了几分柔媚,却多了几分清冷。噗——身旁少年意味不明地嗤笑,姜妺疑惑地扭头,霍宁下巴微抬,指向她身后,姜妺一扭头才发现,方才还在撒钱的少年已经没了踪迹。姜妺不明所以,霍宁俯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回去后再说,便缄口不言。他不说姜妺也后知后觉地猜到了,嬴逸那高兴的模样可不仅仅是看了喜欢的戏。只怕,还有那个人。宁哥哥,如今天还早,不若我们游湖去吧今儿是端阳,夜里还有龙舟花船呢!霍诗晴笑着说道,一双眼睛直盯着霍宁,眼中满是希冀。龙舟花船没有赛龙舟吗姜妺好奇地问道,辛夷山庄近海,每年端阳周围的镇子里都会有赛龙舟,姜妺常常与爹娘下山游玩。往年是有的,但是今儿太子殿下选妃,赛龙舟便取消了。但是夜里会有龙舟花船,大家都能上船游湖呢。霍诗晴笑着解释,姜妺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这位霍姑娘对她少了几分敌意。听闻这次的花船是由工部与礼部合力打造的,与往年多有不同。何星竹轻笑,往年的花船皆出自工部之手,今年因着太子选妃,圣上这才让礼部陪同打造。如此说来,今夜醉仙湖必定热闹极了姜妺一笑,何星竹点头笑道。妺儿妹妹,不若我们一同游湖,也可闲聊作伴呐。此次入京,姜妺还一直没有与沈听白好好聊聊。如今沈听白与何二小姐是未婚夫妻,她将来也是要时常与她见面的。数次相拒难免让沈听白难做,姜妺如此想着便笑着点头。好啊,入京多日,我还一直没有夜游醉仙湖呢。那可真是可惜了,夜里的京城与白日大不相同,而醉仙湖在夜里也更为繁华热闹。一旁的张凌轩笑道,姜姑娘今夜可万万不能错过,就是前后再推几年,京城的端阳也难有如此热闹。姜妺笑了笑点头,可不是嘛,上次便无缘见到放孔明灯,今儿可不能再错过这花船了。何星竹也知道姜妺那夜落水之事,闻言不由问道。那夜落水,身子时下可好了我瞧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可要再加些衣物女子脸上满是关切,姜妺心中一暖,笑着连连点头。早已经大安了,只是我自小身子不好,每次生病脸上都不好看,其实已经无碍了,只是瞧着不好罢了。何星竹听沈听白提起过,初见姜妺便觉得她身体纤瘦,也幸好上次无碍。三女二男离开梨园之时已经过了酉正,五月的天长了许多,此时的京城上空还有着黄昏的余晖。大街小巷已经点燃了灯笼烛火,粉的白的红的,各色各样挂满了旗头竿上。垂下的丝绦同样是色彩鲜妍,风一吹,勾勾缠缠漂亮极了。岸边街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花盆,月季栀子鸢尾茉莉争相开放,自街头到巷尾尽是花香,一直延伸到醉仙湖畔。杂耍的、吹糖人的、卜卦的,买卖摊位、货郎闲汉,入目尽是来往的人流与叫卖的小贩。再走得近些,醉仙湖上尽是大大小小的龙舟。大肚的、长头的,应有尽有。自船头装点着五彩的鲜花,龙口衔着一盏琉璃灯,烛火一点,流光溢彩地引人注目。龙尾上凿开一掌宽的浅洞,其上依旧是一盏琉璃灯。撑船的船夫皆是紫袍革带,青纱束头,鬓边簪着一朵月季。看他们身高体阔,一个个站得笔直,一看便知不是普通船夫。他们是禁军,今夜热闹,也难免会有人闹事。全城都有禁军巡视,而船上也同样是禁军看守。见姜妺好奇地看向那些船夫,何星竹如此解释道,姜妺了然地点头。再往前看,是几艘朱漆红纱的大龙舟。其上有弹奏的乐姬,袅袅之音快人心脾。各色的花点缀在栏杆、内室,桌案之上摆满了酒水糕点,琉璃瓶内是娇艳欲滴的芍药。小侯爷,妺儿姑娘。姜妺几人刚刚登船,便见身着绯袍的男子正执子对弈。一见来人,男子忙起身躬手。何大人。此人正是何方霖,姜妺倒是意外今日能见到他。哥,你认识妺儿妹妹啊怎从未听你说起过看他们相识,何星竹有些惊讶,不由笑着问道。我也是与妺儿姑娘初相识,今日也不过第二次见面。何方霖解释了那日是如何追上姜霍二人,又是如何结伴回京。闻言何星竹诧异地看了看一旁面带羞赧的四妹,又看向一脸淡漠的少年。她这四妹是庶出,平日里也是个安静性子,不是在家看书,便是抄写经书为其外祖母祈福。是以她并不认得霍宁,只是何星竹没有想到,这次意外,竟让四妹对小侯爷芳心暗许。何星竹眉头微皱,看了看满心满眼尽是霍宁的挚友,再看看不时偷瞄霍宁的四妹,不由有些头疼。侯爷,那日多亏侯爷舍命相救,静仪一直想当面致谢,只是听闻侯爷不得空,这才拖到今日。何静仪微微福身如是说着,霍宁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舍命相救倒不至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要说谢,何大人早已经说过,四小姐不必挂在心上。少女脸上一晒,悻悻地低下头不再言语。姜妺悄悄抵了抵少年后腰,示意他说话莫要伤了人家姑娘的心。霍宁悄然握住她的指尖,他的确是路见不平这才仗义出手,既不求回报,也不求感谢。看他抿着唇不再说话,姜妺无奈,抽回手也不好说什么。余光无意间对上身后少年的视线,姜妺下意识心头一紧。可仔细一瞧,身后少年脸上挂上和善的笑意,看姜妺扭过头,还疑惑地歪了歪头。姜妺笑了笑扭过头,疑惑地眉头微蹙。方才,好像被蛇盯上一样。